**我想要一个人跳舞/踏着自由的舞步
我想要一个人跳舞/就在维多利亚港边
我想要对着妳跳舞/妳是我的女神
我想要一个人/在妳的梦中跳舞
谁能够把我的悲伤告诉我的爱人/我已经不会再有泪
也许我将不能再回来/掩没在雨雾泪焰弥漫不散的街边
但我已经可以自由自在地跳舞
— — 〈变装皇后个人秀〉**
这首歌,配着杨腾佑销魂的蓝调电吉他和又甜又苦的电风琴,听到这里,眼泪真会掉下。
不过,听说这首歌在香港的数位音乐平台消失了。还有〈厉害了我们的阿国〉:「阿国呀阿国/ 你这样子说也没错/ 只是你要出发去死之前/ 应该找个中央谁的女儿陪你睡……只是你要出发去死之前/ 中央爷们谁会为你流泪?」,和嘲弄WHO的〈The Who〉:「让我们颂赞这冉冉升起的红太阳/ 让我们一起航向梦中伟大的海洋/ 台湾的口味生目睭不曾看过这种的代志/ 无人像阮这铁齿/ 阮阿肥都叫维尼……」。
你看:陈升对政治、社会始终很有意见,在歌里调侃大官政要也行有年矣。不过在这张专辑,这个老愤青的火力全开,根本没在怕。下架的事究竟是唱片公司有所顾忌的自我审查,还是有其他原因?其实无所谓,那些该听到读到的,都是会被想听想读的人听到读到的。
在〈像我们这样的人〉,他的口气就没那么硬了,整个颓下来:
像我们这样的人/是不是应该在上世纪就死去
我们用一手拿着钱/用另外一只手打自己的脸
杀了瘟疫还不如杀了我自己/在柔美的春风里
摇滚客发出着无力的叹息/发现自己才是瘟疫
录这集节目的时候,陈升还没有公开他口腔癌的事,也还没决定要取消连续办了27年的跨年演唱会。开录之前,他只淡淡地说:口腔长了东西,动了手术,酒是暂时不能喝了。升哥戒酒,这是我认识他二十多年完全不可能想像的事,想来这个手术非同小可,但我也没多问。他毕竟是陈升啊,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,脑壳都打破缝回去了,差点儿半身不遂,后来还不是满世界乱跑?
他就还是那样悠悠地讲这些歌,讲他疼爱的这些一起做音乐的新朋旧友,讲他脑袋里转来转去的念头,讲他眼中的世界,和这个糟糕透顶的庚子年。这些歌,仍然到处唱走音,仍然有落落长的和这个时代不大过得去的歌词,仍然任性得叫你无言以对。他一循旧例,先在工作室白板写下新专辑曲目,设定好歌曲情绪和情节走向,再一首首把音乐jam出来,有时也会挖出之前存下的音乐段落。最后写歌词,配唱。整张专辑一路听下来,也不妨视为一套长长的组曲,主题相衔,角色共用,愤世有之,感慨有之,突梯、悲伤亦有之。
《末日遗绪》这张专辑多了两位抢戏的女生,都是升哥征选来的年轻歌者。他笑着说:自己是黑名单上的人,不好拖累了合作唱歌的女孩,还是让她们用化名吧。
要说客席主唱,最抢戏的当然是多年老友萧言中了。陈升为他写了〈我们这样的人〉和〈鲸鱼聊天〉,近来与癌症奋战的萧言中用哥们儿都能懂的口气,和陈升合唱了这两首歌。我们也在节目里回顾了他俩二十几年前的合唱,阿升说,从〈海豚阿德〉到〈鲸鱼聊天〉,他的歌好像有一个「鲸豚系列」啊。
在〈台三线〉,陈升唱到了一个客家庄,夕阳下坟茔甚美,祖厝高挂着堂号,他觉得那根本就是「他的地方」,又想到了有些老想侵门踏户的、不受欢迎的远来者:
我的爷们说我们来自遥远的颍川堂/可惜了我跟你不一样/我不姓档(当然是『党』的谐音)
斜阳西落的地方蔓草儿是舒适的床/我的初爱在那里等着我
带着你的行囊尊敬地离开吧/生命不就是撑着一张破旧的皮
我们即将度过二十七年来第一个没有陈升开唱的跨年夜,在这个「肯定要死牢地记得/ 你妈妈的庚子年」。这应该也是不知道多少年来,陈升竟然不喝酒的跨年夜。没有关系,我们替他多干几杯吧,一面大声放这张有时候害你掉眼泪、有时候让你高声骂干的专辑。
相信我:假如有谁竟然能跟你一起听这张专辑,一起掉泪一起骂干,那人一定会是你最好的朋友,或是梦寐以求的爱人。敬升哥。
播出曲目:
The Who
末日遗绪
我们这样的人feat.萧言中
海豚阿德feat.萧言中(1996)
鲸鱼聊天feat.萧言中
Last Order feat.萧言中(1994)
乌兰巴托在远方
霸凌
彭佳慧/ From London to Madrid (2000 )
变装皇后个人秀
中央研究所
台三线